2007年5月1日 星期二

高瀨舟(華語文、台語文)

高瀨舟(華語文、台語文)

森 歐外 原作 吳昭新 華語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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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瀨舟是來往京都的高瀨川的小船。在日本德川時代,當罪犯被判決遠島之罪 (註1) 時,就傳喚當事人的親戚到監牢裡,允許他們在那兒跟罪犯們互道離別。然後,高瀨舟就載罪犯到大阪 (註2)。這個時候擔當護送任務的是屬於京都奉行所 (註3)的同心 (註4)。慣例上,警察會允許親戚中的一人代表親戚跟罪犯同船到大阪。雖然這並不是有明文規定,不過不會為官府所干涉,就是默許的。當時被判遠島之罪的罪犯,當然是被認為是犯重罪的人,其實這些罪犯大多數並不是屬於為竊盜而放火殺人等十惡不赦重罪的罪犯。坐上高瀨舟的罪犯的半數以上,其實是由於一時糊塗而做出了犯法的事情而已。舉一個常見的例子,就是如當時所謂的「相對死」的殉情,殺對方的女性,自己卻活下來的男子這一類事情。
載著這些罪犯,在晚鐘的鐘響中開船的高瀨舟,望著兩岸漸漸變得灰暗模糊的街上的民房,向東走,橫過加茂川繼續走下去。在船上,罪犯跟他們的親戚通宵達旦互相盡情傾訴自己身上的事情。每每都同樣是後悔莫及的言詞。護送的警察,在旁聽著,也能夠詳細了解罪犯和親戚們的悲慘的境遇。總而言之,這些都是在法庭上聽慣表面上的口供或在法庭上的桌上讀訴願書的官員,在夢中也不會夢到的悲慘的境遇。
每一位警察的個性也不一樣,因此有些警察只是覺得很煩,很想把耳朵堵起來這麼冷酷無情的,但也有雖然職務上不得不表面上裝作不關心,但是心裡卻很同情這些人的警察。有的時候,碰到很悲慘的遭遇的罪犯和親戚時,尤其是心軟性善的警察也會不禁掉同情感傷的眼淚。
因此,高瀨舟的護送工作,在警察局的警察同仁們眼中,被認為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職務而大家也都不太樂意去擔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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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忘記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大概是白河樂翁侯 (註5)在掌政權的寬政時代(註6) 的事情吧。京都知恩院 (註7)的櫻花在一個春天的晚鐘鐘響中,花瓣一片片飄落的傍晚時分,高瀨舟載上了一個從來沒有過的罕見的罪犯。
他的名字叫做喜助,看來像是三十歲左右的,是一個居無定所的男子。本來就沒有什麼親戚,也無人來監牢看他,就這樣單獨一個人坐上了船。奉命護送一起上船的警察叫做羽田庄兵衛,他只聽說喜助是一個殺死親弟弟的罪犯。從監牢帶到碼頭之間,這個瘦瘦臉色蒼白的喜助看來恭敬而溫順,尊重我是一個公家的官員,無論任何事情都很順從。並且那態度並不像那些在罪犯們常看到的裝溫順來討好權勢的樣子。庄兵衛覺得很奇怪,因此坐上船以後也一直不只因職務上的責任,不斷地對喜助的一舉一動,進行細心的觀察。
那一天,從傍晚時分風就停了,一層薄雲覆蓋著整個天空,月影也朦朧,是一個等了很久的夏天的溫煦,從兩岸的土壤,河床的沙土,似乎要像靄霧升上來的夜晚。從離開下京 (註8) 的街房,橫過加茂川的時候開始,周圍逐漸變成靜悄悄地,聽到的只是船頭推開河水前進的潺潺的水聲而已。
在夜船中,罪犯是被允許睡覺的,可是喜助沒有橫躺下來,只是默默地望著隨著濃淡的雲層,月光忽亮忽淡的變化。他的額頭清白,眼睛裡還可以看出微細的光輝。
庄兵衛沒有正視喜助,但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臉。庄兵衛心裡一直反復嘀咕著不可思議、不可思議。那是因為喜助的臉,不管從正面或者從側面看來,都顯得很快樂,如果沒有在乎官員的話,好像快要開始吹起口哨或哼起歌來的樣子。
庄兵衛心裡想。以前主管護送過高瀨舟不知好多次了,但是所載的罪犯,幾乎老是同樣的顯得可憐到不能正視的樣子,但是這個男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看來好像是坐在遊山玩水的船一樣。他的罪名說是殺死弟弟,即使說那個弟弟是一個大壞蛋,且說無論是什麼原因殺死的,人情上應該心裡不是好受的。這個臉色蒼白的瘦男人,是一個完全欠缺人之常情的,世上罕見的惡棍嗎?怎麼看也一點兒都不像,也許是一個瘋子?不,不,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沒有一個不合道理的言語或舉動。這個男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庄兵衛對於喜助的態度越想越不對勁簡直沒有辦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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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庄兵衛耐不住性子,對喜助說:「喜助,你在想什麼?」 「是」喜助回答,看了看周圍一下,好像擔心是不是做什麼錯事兒,被官員發現了,就端坐起來小心翼翼誠惶誠恐看看庄兵衛的臉色。
庄兵衛感覺到非把自己突然發問的動機說個明白不可,解釋自己要求非職務上的對話的理由。因此這樣說:「不,並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理由才問你。老實說,我從剛才一直想問你,將要被送到離島的感受。我過去用這個船載送過很多人到離島,那可以說是相當多的各種各樣身世的人都有,但是每一個人一定都為將要被送離島而悲傷,跟為送行一起上船的親戚們整夜哭個不停,但是看你的樣子,好像沒有把被送離島這一回是當作一件苦差事,究竟你是怎麼想的呢?」
喜助開朗地笑一笑。「您這麼親切告訴我,非常地感謝您。要到離島對於別人而言可能是一件悲傷的事,那一種心情我也可以了解,但是那是因為他們是在世間上過著輕鬆的生活的人們才會這樣。京都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地方,在那很好的地方,我嘗受過的苦勞,我以為在其他任何地方應該都不會有。我因官府的慈悲,救了我這一條狗命要把我送到離島上,離島也許是個很苦的地方,但總不是一塊鬼住的地方吧。我是一個一直都沒有可以長久住下來的家的人,這一次,官府要我待在島上,能夠在官府叫我待的地方待下來,對我而言是比任何事情都更好沒有的事兒。而且我的身體雖然看來是這麼瘦弱,但是沒有生過病,所以到離島以後即使要做怎麼樣辛苦的工作,我想也不會傷到身子。況且,這一次要送我到離島上時,官府也給我銅板兩百文的小錢做費用,我把它帶在這兒。」這麼說著喜助把手擱在胸口上。按照當時的規定,犯了送遠島之罪的罪犯都由官府發放兩百文給他們。
喜助接著說:「雖然必須說很丟臉的事兒給您聽,我從來沒有把兩百文的錢放在懷裡過。以往為了想要在任何地方找到工作,到處為找工作走遍各地,找到工作時不辭勞苦地拚命工作,但是所獲得的錢,總是從右手進來就非得從左手交給別人不可,而且能夠用現金買東西吃的時候,是在我的手頭較好的時喉,大部分的時候是歸還借款後再度借款」。
這一種情形在坐牢以後,變成不工作也能夠獲得三餐,我只就這件事來說也總覺得對不起官府,而且出牢時又獲得了這兩百文。如果這樣照樣吃官府的食物時,這兩百文我就可以不用而保有它。將錢當自己的東西持有,對我而言,這是頭一次。雖然不到離島之前,還不知道能夠做什麼事情,想到能將這兩百文當作在島上所要做的工作的本錢,我覺得很快樂。」
「嗯,是這樣」庄兵衛雖然這麼說,聽到的都是出其意料之外的,也久久說不出話來,默默不講話一直在心裡再三想著喜助所說的話。
庄兵衛已經是初老的年紀了,跟妻子之間已有四個兒女,老母也尚健在,所以是一家七口的家庭。平常過著人家認為是很吝嗇的極為節儉的生活,衣類就除了公務上所需穿的以外只有睡衣而已。可是,不幸的是妻子是來自富裕的商家女,因此妻子雖然有想只靠丈夫的薪水維持生活的善意,但總是離不開在富裕之家被寵愛長大的習慣,所以不能過能讓丈夫滿足的那一種緊衣縮食的生活。有的時候,在月底生活費不夠時,這時候她會偷偷不讓丈夫知道從娘家拿些錢來結帳。因為丈夫非常討厭借錢,所以這一種事情總不能一直瞞著丈夫不讓他知道。因為庄兵衛對於妻子藉口節日從娘家接受禮物,連說是慶祝小孩的七五三節日 (註9) ,從娘家接受小孩的衣服,也總覺得心裡很難過,何況知道了為了補足平日生活費接受救濟更感到怏怏然。在沒有特別的原因會破壞家裡和平的羽田家,偶而也會掀起風波就是為了這個緣故。
庄兵衛聽完了喜助的故事後,把自己的事跟喜助的身世做了一番比較。喜助說做工得到薪水,但右手拿到錢就從左手交給別人,真的是很可憐的境遇。但是反過來想想自己的情況,他跟我的境遇之間究竟有怎樣的差別?自己也不過是把官府得到的薪水從右手到左手交給別人這樣在過生活嗎?他跟我之間只有如算盤上的格子的差別而已,我連喜助覺得很感謝的相當於兩百文的儲蓄都沒有。
好吧,如果換個算盤的格子來想想看,不過是銅板兩百文的小錢,喜助把它想做是儲蓄而高興也理所當然。他的心情我可以了解,但是無論如何換個算盤的格子來想,不能理解的是喜助沒有「慾望」這個事實,是他的「知足」這個事實。
喜助為在社會上為找工作而辛苦。當有工作時,不辭勞苦地工作,而只要能夠餬口就滿足了。所以入牢房後,發現一向很難獲得的食物,好像天所賜予,幾乎不用工作也可以得到而驚訝不已,感覺到有生以來不曾有過的滿足。
庄兵衛怎樣用算盤上的格子的差別來想了解,他發現喜助跟他之間有著很大的差距。自己靠薪水的生活,雖然偶而有所不足,但收支大概都是平衡的,是剛剛好的生活,但是從來沒有覺得滿足。平常過著沒有意識到幸或不幸的生活,但是心底裡,總潛在著疑懼。譬如:這樣生活著萬一突然被解職時要怎麼辦?患大病時要怎麼辦?因此常常知道妻子從娘家接受金錢來做補助時,這一種疑懼就會在意識上露出其形貌。
到底這一種差距是怎麼產生的?如果只看其表面人生來說,那是因為喜助是沒有家累而我有家累,這樣說不就一切都可以了解嗎?但是那是謊言,即使自己是單獨一個人,也不可能有喜助那一種心情。庄兵衛想,這個根底好像應該在更深的地方。
庄兵衛茫然地想著,好像是「人生」一類的事情。當一個人生病時就會想到如果沒有病的話,當沒有每天要吃的食物時,會想到能夠有吃的東西的話,當沒有萬一時的儲蓄準備時,就會想到能有一點點儲蓄也好,即使有儲蓄時,也會想到如果能有更多的儲蓄該有多好。如此這般,一直想下去,不知人生走到哪裡才會有止境。把這個想法現在在你眼前停止給你看的,就是這個喜助,庄兵衛終於明白了。
庄兵衛睜大驚訝的眼睛看著喜助。這個時候,他好像覺得在仰著頭看天空的喜助頭上看到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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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兵衛看著喜助的臉,「喜助先生」這樣叫他。這一次是叫他「先生」,這是在茫然不知不覺的意識下把稱呼改變。當那稱呼從自己的口出來並進入自己的耳朵時,庄兵衛才發覺到這個稱呼有所不妥,但是既然已出口也沒有辦法再收回來了。
「是」喜助回答了,但是似乎覺得被稱呼做「先生」有一些怪怪地,小心翼翼地看著庄兵衛的臉色。
庄兵衛忍耐著並有一些不好意思接著說:「也許你會覺得我問東問西,但你這一次是因為殺人要被發配送離島,可不可以順便把殺人的原因說給我聽聽?」
喜助很恭敬地回答說:「遵命」,便小聲開始說了。「因為沒有好好兒考慮,竟做出了這一種恐怖的事情,不知如何來向您說明。後來想一想,怎麼會做出那一種事情,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是完全在不知不覺中做出來的。我在小時候因為時疫失去了雙親,只剩下弟弟跟我兩個人。起初街上的人們好像對在屋簷下生下來的小狗的憐憫一樣,給我們照顧,我們也幫助鄰近的人們做些如跑腿等小事情,因而也不至於挨餓受凍能長大。長大了以後要找工作時,儘可能找兩個兄弟不離開,能在一起互相幫助的工作。是去年秋天的事情,我和弟弟一起進西陣 (註10)的一家紡織廠開始做叫做「空引」(註11) 的工作。不久弟弟生病不能工作了。那時候我們住在北山的簡陋的小木屋中。我每天渡過紙屋川的橋到紡織廠工作,到了傍晚回家時順便買吃的東西回來,等著的弟弟常說讓我一個人工作真過意不去。有一天跟平常一樣回來時,看到弟弟直直地趴在棉被上,四周滿地是血。我驚嚇了,把拿在手上的竹葉包的,還有其東西都丟在一邊,靠近弟弟旁邊說:『怎麼啦?怎麼啦?』。那時弟弟把蒼白的,從雙頰一直到下頦都染滿血的臉抬起來看著我,但是講不出話來。每一呼吸只在傷口有像吹笛子咻咻的聲音出來。我怎麼也猜不出是怎麼一回事,所以問弟弟:『怎麼啦?是吐血了嗎?』這麼說著要靠近他時,弟弟把右手撐在床上,稍微把身子撐起來,左手牢牢按著下頦的下面,但是可以看到從指頭間滲出凝固了的黑血。弟弟用眼睛阻止我再靠近,才講起話來。好不容易才能講話了。『對不起,請原諒我,反正不會好的病,想早一點兒死,能讓哥哥多少不要那麼辛苦。以為割斷了喉嚨立刻可以死掉,但是只從那兒氣漏出來卻死不了。想要切深一點,用力按下去卻又滑到旁邊。刀刃好像還沒有壞掉,如果能夠好好兒拔出來我想我就可以死掉。說話非常地痛苦,請您幫我把刀拔掉』是這樣說。弟弟把左手一放鬆從那兒氣又漏出來。我想說話,但說不出聲音來,因此默然地,看一看弟弟的喉嚨,看樣子我猜,弟弟是因為使用右手拿著剃刀橫切喉嚨,但是結果卻死不了,因此就這樣子把剃刀像要挖一樣再切進去的樣子。刀柄勉強有約兩寸從傷口露出來。我只看到這些情形,不知如何是好,看了弟弟的臉。弟弟默默地一直看著我。我好不容易才說出:『等一等,我去請醫生來』。弟弟眼睛顯出著好像怨恨的眼神,但是又用左手按緊喉嚨說『醫生有什麼用,喔,我很難過,趕快把剃刀拔掉,拜託』。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著弟弟的臉。這樣的時候,真的不可思議,眼睛會講話。弟弟的眼睛在說『趕快、趕快』,似乎很怨恨地看著我。我的腦子裡面,好像有個像車輪似的東西一直在旋轉,但是弟弟眼神並不中止恐怖的催促,並且那個怨恨的眼神越來越險惡,最後變成好像仇視敵人一樣憎恨的眼神。看著這個情形,我終於想,非依照弟弟所說的去做不可。我終於說了:『沒有辦法,好,要給你拔掉吧』。這樣弟弟的眼神完全變了,變得清澈,很高興的樣子。我想不管如何要一下子做下去,彎曲著膝蓋把身子向前伸出去。弟弟放開支撐著身子的右手,又把一直壓著喉嚨的左手的胳膊肘子撐在床上躺下來。我握緊剃刀的柄把剃刀拉出來。就在這個時候,打開我先前從裡面關著的前門正好進來了鄰家的老婆子。是我拜託在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弟弟吃藥和零星事情的老婆子。屋子內已經相當黑暗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究竟老婆子看到多少情況,但是老婆子只叫了,啊!一聲,就前門也沒有關就跑出去了。當我要拔出剃刀時很小心想要很快地又很直地拔出來,但是覺得好像切到原來沒有切到的地方。因為刀刃朝著外面所以很可能割到外面吧。我一直握著剃刀,把老婆子進來又跑出去的情形,茫然朦朧地看著。老婆子出去以後,才猛然清醒過來看看弟弟,那時弟弟已經斷氣了。傷口流著大量的血。然後街上的長老們來把我帶到官府之前,我是一直把剃刀放在旁邊,呆呆地看著半睜著眼睛但已經死了的弟弟的臉。」
喜助的話是很有條理的。可以說是幾乎顯得過分有條理的。這可能是在這半年之間,把當時的情形好幾次想起來,每次在官府接受訊問,在警察局接受調查,反復被審訊時十分細心講過多次的緣故。
 蹲著而稍微抬頭從下面看著庄兵衛的臉說話的喜助,講完了就把視線往下移開看著自己的膝蓋。
庄兵衛一直聽著,有著好像是在現場親眼看到時的感受,但是總覺得這究竟是真的是殺害弟弟嗎?這就是所謂的殺人嗎?這個疑問從聽到一半時就起了懷疑,聽完了的此刻也無法解開其疑問。弟弟是說把剃刀拔出來就可以死,所以請哥哥拔出剃刀,哥哥是照其請求拔出了剃刀讓弟弟死,但是呢,人家卻說是殺害人。可是不動手拔出剃刀,弟弟終究還是會死掉。弟弟說想早一點死掉,是因為沒有辦法忍受痛苦,喜助不忍心看弟弟痛苦,因此想解脫弟弟的痛苦而了斷他的生命。那是罪惡嗎?殺死人,不錯,是罪惡。但是想到那是為了要從痛苦中把弟弟救出來,這就產生疑問了,無論如何久久都無法解疑。庄兵衛在心中想了又想,想了很多,最後認為只好讓上司去做決定,是順從權威的判斷。庄兵衛想把警察局長的判斷當作自己的判斷。雖然是這麼想還是覺得有些不能釋然,因此有些很想問一問警察局長。
在朦朧的夜晚漸漸地進入深夜時,載著沈默不語的兩個人的高瀨舟,在黑色的水面上依然繼續其行程。
【註釋】
(註1)(送到離島)。
(註2) 大阪(日本商港)。
(註3) 奉行所(執掌法院和警察局的職務)。
(註4) 同心(警察)。
(註5) 白河樂翁侯(日本德川幕府的執政者松平定信之別號)。
(註6) 寬政時代(日本德川時代的一個年代)。
(註7) 知恩院(佛教寺院之一)。
(註8) 下京(京都的一個區)。
(註9) 七五三節日(日本小孩在三、五、七歲時都要慶祝)。
(註10) 西陣(日本京都的一個地區,因西陣織而出名)。
(註11)「空引」(舊式織布機之一種)。
(2006. 08. 15 中文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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